作者: [以色列] 尤瓦尔·赫拉利
出版社: 中信出版社
原作名: Homo Deus:A Brief History of Tomorrow
译者: 林俊宏
出版年: 2017-1
页数: 416
定价: 68.00元
装帧: 平装
ISBN: 9787508672069
在第三个千年开始之际,人类开始意识到一件惊人的事。虽然多数人很少想到这件事,但在过去几十年间,我们已经成功遏制了饥荒、瘟疫和战争。
在21世纪,人类很有可能真要转向长生不死的目标。
人类未来的第二大议题,可能是要找出幸福快乐的关键。
在21世纪,人类的第三大议题就是为人类取得神一般的创造力及毁灭力,将“智人”进化为“神人”。
智人将自己一步一步升级进化,在这个过程中持续与机器人和计算机融合,直到某天我们的后代回顾这段历史,才赫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写下《圣经》、建起长城或会因为卓别林的滑稽动作而发笑的动物了。这一切并不是在一天或一年后发生的,而是通过无数看似平凡的行为,现在正在进行当中。每天都有数百万人决定把更多的生活控制权交给智能手机,或者尝试某种更有效的新型抗抑郁药物。在追求健康、快乐和力量的过程中,人类慢慢地改变了自己的特质,于是特质一个又一个地改变,直到人类不再是人类。
人之所以很难理解“想象的秩序”这种概念,是因为人觉得现实只有两类:客观现实和主观现实。所谓“客观现实”,就是事物的存在与我们的信念和感受无关。相反,主观现实取决于个人的信念和感受。
然而,现实还有第三个层次:互为主体(intersubjective)。这种互为主体的现实,并不是因为个人的信念或感受而存在,而是依靠许多人类的沟通互动而存在。
智人统治世界,是因为只有智人能编织出互为主体的意义之网:其中的法律、约束力、实体和地点都只存在于他们共同的想象之中。这张网,让所有动物中只有人类能组织十字军、革命和人权运动。
能够创造出互为主体的实体,这种能力不仅让人与其他动物有所不同,也让人文科学与生命科学出现分歧。
宗教认为,人类受制于某种道德法则系统,这个系统并非由人所创,也并非人所能改变。
宗教最在乎的其实是秩序,宗教的目的就是创造和维持社会结构;而科学最在乎的则是力量,科学的目的是通过研究得到力量,以治疗疾病、征伐作战、生产食物。就个人而言,科学家和神职人员可能很在意真理;但就整体而言,科学和宗教对真理的喜好远不及秩序和力量。因此,两者一拍即合。
现代政治和经济笃信增长的必要性有三个原因。首先,生产越多,消费就越多,越能提高生活水平,也越能享受到所谓的更快乐的生活。其次,只要人类持续繁衍壮大,仅仅为了维持现状,经济增长就已经很有必要了。例如,印度的人口年增率为1.2%,也就是说,印度经济每年至少要增长1.2%,否则失业率就会上升、薪资将会下降,平均生活水平也会下降。最后,就算印度的人口停止增长,中产阶级也对目前生活水平感到满意,那些上亿的贫困印度人口又该怎么办?整块经济大饼只有这么大,如果经济不增长,想多给穷人一点,就必须从富人那里挖来一些,这一定会造成一些非常困难的选择,也很可能导致诸多不满甚至暴力。而如果想避开这些选择、不满或暴力,我们就需要一块更大的饼。
传统观念把世界看成一块大小固定的饼,隐藏的假设就是世界上只有两种资源:原材料和能源。但事实上,资源有三种:原材料、能源和知识。原材料和能源取之有尽,用得越多,剩下的就越少;但知识却是不断增长的,用得越多,反而拥有越多。而且,随着知识的不断增长,还能带来更多原材料和能源。
科学革命打破了人类这种天真的信念,科学最大的发现正是让人类发现了自己的无知。
这是人文主义的主要训诫:为无意义的世界创造意义。
这个知识的科学公式让我们在天文学、物理学、医学等学科取得惊人突破,但它有一个重大缺点:无法处理价值和意义的问题。
要克服这个困难,方法之一是在新的科学公式之外,继续应用旧的中世纪公式。如果碰上实际问题,比如确定地球的形状、搭桥或治病,就收集实证资料,做数学分析。如果碰上伦理问题,比如能不能允许离婚、堕胎和同性恋,就转向经文求助。
人文主义还提供了另一种选择。等到人类对自己有了足够的信心之后,一个获取伦理知识的新公式出现了:知识=体验×敏感性。如果想知道任何道德问题的答案,我们需要连接到自己内心的体验,并以最大的敏感性来观察它们。
体验是一种主观现象,有三个主要成分:知觉、情绪及想法。在任何时刻,我的体验都包括了我的一切感知(热、愉悦、紧张等),我感觉到的情绪(爱、恐惧、愤怒等),以及一切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想法。
敏感性又是什么?敏感性包括两方面:第一,注意到自己的知觉、情绪和想法;第二,允许这些知觉、情绪和想法影响自己。
人文主义认为生命就是一种内在的渐进变化过程,靠着经验,让人从无知走向启蒙。人文主义生活的最高目标,就是通过各式智力、情绪及身体体验,充分发展人的知识。19世纪初,建构现代教育系统的重要人物威廉·冯·洪堡(Wilhelm von Humboldt)曾说,存在的目的就是 “在生命最广泛的体验中,提炼出智慧”。
人文主义主要有三大分支。第一是正统派,认为每个人都是独特的,拥有独一无二的内在声音、永不重复的一连串体验。每个人都像一道不同的光线,从不同的角度照亮世界,为这个宇宙增添色彩、深度和意义。因此,我们应该让每个人都尽量自由自在地体验世界、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表达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不管在政治、经济或艺术中,个人的自由意志都应该比国家利益或宗教原则更为重要。个人能享有的自由越多,整个世界就会变得越美丽、丰富、有意义。由于这种正统派强调自由,也就称为 “自由人文主义”(liberal humanism),或简称“自由主义”(liberalism)。
人文主义的社会公信度及政治力量与日俱增,开始产生两个截然不同的分支:社会人文主义(包括各种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运动),以及进化人文主义(以纳粹为最著名的代表)。
社会主义责怪自由主义过于注重自己的感觉,而不顾他人的感受。没错,人类的体验是一切意义的根源,但世界上有几十亿人,每个人的价值都不比谁小。自由主义要求人眼光向内,强调自己或本国的独特性,而社会主义则要人别再迷恋于自己和自身的感觉,要注意他人的感受,注意自己的行动如何影响他人的体验。
社会主义并不鼓励自我探索,而是主张建立强而有力的集体制度(比如社会主义政党和工会),为我们解读这个世界。
进化人文主义源于达尔文的进化论,认为冲突是福不是祸,能够促成自然选择、推动进步。
自由主义推崇自由市场和民主选举,是因为自由主义相信每个人都独一无二、各有价值,而且每个人的自由选择就是权威的本源。但在21世纪,有三项“务实”的发展,可能会让这种信念成为明日黄花:
- 人类将会失去在经济和军事上的用途,因此经济和政治制度将不再继续认同人类有太多价值。
- 社会系统仍然认为人类整体有其价值,但个人则无价值。
- 社会系统仍然会认为某些独特的个人有其价值,但这些人会是一群超人类的精英阶层,而不是一般大众。
自由主义对个人主义的信念,前提就是之前讨论的三个重要假设:
- 我是一个不可分割的个体,也就是说,我具备单一的本质,无法再分为各个部分或子系统。确实,这个内部核心可能有许多外层,但只要把这些外层剥掉,就能在内部找到一个清晰、单一的内在声音,也就是真正的自我。
- 真正的自我是完全自由的。
- 根据前两个假设,我能够了解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自己。只有我能够进入我自己内心自由的空间,只有我能听到自己真实自我的低语。正因为如此,自由主义才赋予个人极大的权威。我不该相信其他任何人为我做出选择,因为没有别人能够真正了解我是谁、我有什么感觉、我想要什么。因此,选民能做出最好的选择,顾客永远是对的,而且情人眼里永远出西施。
然而,生命科学却对这三个假设都提出挑战,认为:
- 生物就是算法,人类不是不可分割的个体,而是由可分割的部分组成。换句话说,人类是许多不同算法的组合,并没有单一的内在声音或单一的自我。
- 构成人类的算法并不“自由”,而是由基因和环境压力塑造,虽然可能依据决定论或随机做出决定,但绝不“自由”。
- 因此,外部算法理论上有可能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如果能用某个算法监测组成身体和大脑的每个子系统,就能清楚掌握我是谁、我有什么感觉、我想要什么。只要开发出这样的算法,重点就不再是选民、顾客和情人;而是算法能做出最好的选择,算法永远是对的,算法觉得美,就是美。
科技人文主义,这种宗教仍然认为人类是造物的巅峰之作,也坚守许多传统的人文主义价值观。科技人文主义同意,我们所知的智人已经成为历史,以后不再那么重要,因此我们应该运用科技创造出神人:一种更优秀的人类形式。神人仍会保有一些基本的人类特征,但同时拥有升级后的身体和心理能力,并且能够对抗最复杂的无意识算法。由于智能正在与意识脱钩,而且无意识的智能也正以惊人的速度发展,人类如果还想不被踢出局,就得积极将心智升级。
科技人文主义面临着一个无解的两难。人的意志是宇宙中最重要的东西,同时人类在开发能够控制、重新设计意志的科技。毕竟,能够控制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岂不是太棒了?然而一旦这样的控制成真,过去神圣的人类就会成为另外一种设计品,反而让科技人文主义不知该何去何从。只要我们仍然相信人类的意志和经验是权威和意义的本源,就永远无法处理和这些科技的关系。
根据数据主义的观点,可以把全人类看作单一的数据处理系统,而每个个人都是里面的一个芯片。这样一来,整部历史的进程就要通过4种方式,提高系统效率:
- 增加处理器数量。拥有10万人口的城市,运算能力会高于拥有1000人口的村庄。
- 增加处理器种类。处理器不同,运算和分析数据的方式就不同。因此,如果单一系统拥有不同种类的处理器,就能增加其动力与创意。农民、祭司和医生对话中所产生的想法,可能是狩猎采集者之间怎么谈都不会谈到的。
- 增加处理器之间的连接。如果只是增加处理器数量和种类,但彼此之间无法连接,仍然没有意义。10个有贸易网络连接的城市,产出的经济、科技与社会创新通常会高于10个孤立的城市。
- 增加现有连接的流通自由度。如果数据无法自由流通,仅仅连接处理器也不会有什么用处。这就像是在10个城市之间修建了道路,但路上满是劫匪,商人或旅行者难以通行,这条路的作用也就会大打折扣。
果把视野放大到整个生命,其他的问题或发展的重要性,都比不过以下三项彼此息息相关的发展:
- 科学正逐渐聚合在一个无所不包的教条之中,也就是认为所有生物都是算法,而生命则是进行数据处理。
- 智能正与意识脱钩。
- 无意识但具备高度智能的算法,可能很快就会比我们更了解我们自己。
这三项发展提出了三个关键问题,希望读者在读完本书之后,仍能常挂于心:
- 生物真的只是算法,而生命也真的只是数据处理吗?
- 智能和意识,究竟哪一个才更有价值?
- 等到无意识但具备高度智能的算法比我们更了解我们自己时,社会、政治和日常生活将会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