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美] 威廉·鲍莫尔
出版社: 中信出版社
副标题: 经济增长的奇迹
原作名: The Free Market Innovation Machine:Analyzing the Growth Miracle of Capitalism
译者: 郭梅军 / 唐宇 / 彭敬 / 李青
出版年: 2016-7-31
页数: 294
定价: 58.00元
装帧: 平装
丛书: 比较译丛
ISBN: 9787508662459
- 第一篇 资本主义的增长机制
- 第1章 自由市场经济增长的发动机
- 第2章 资本主义增长的“准优”特征：寡头竞争和常规化创新
- 第3章 寡头竞争和降低不确定性的常规化创新
- 第4章 寡头竞争和常规创新支出：史无前例的资本主义经济增长的发动机理论
- 第5章 历史演进中的独立创新：生产性创新和法治
- 第6章 专有技术的自愿传播：私人利润与社会收益
- 第7章 寡头垄断和技术交易市场
- 第8章 创新激励与他人利得（分配的外部性）的替代关系
- 第二编 把创新纳入微观经济理论的主流
- 第9章 寡头竞争、定价与创新成本的补偿
- 第三编 关于资本主义的动态宏观方面
- 第14章 资本主义独特的创新机器
- 第16章 反馈：作为自我滋养过程的创新
我将集中分析几个能够解释上述问题的经济现象，包括一个有效运行的自由市场经济存在的一些前提条件，这样一种经济的存在可能产生的一些结果，以及一些既是前提又是结果的现象。其中最重要的一些条件如下：
- 寡头竞争。一些规模较大、具有较高科技水平的商业企业将创新作为主要的竞争武器，以此确保源源不断的创新活动得以进行，从而非常合理地保证了其自身的增长。在这种类型的市场中，少数几家大型企业操纵着某一特定市场，在很多重要的行业里，创新已经取代了价格成为竞争的主要规则。计算机行业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不断更新的计算机品牌层出不穷，每一个生产商都竭尽全力以期在竞争中处于领先地位。
- 创新活动的常规化。企业通过将这些创新活动常规化，使它们成为企业活动中一项常规的甚至是普通的组成部分，从而将创新过程中的不确定性最小化。据估算，美国大约70%的研发支出来自私人行业，这种支出大多被纳入企业的日常活动费用。
- 生产性的创新精神。通过给企业家提供激励，以使他们投身于生产性的创新活动，而不是创新性的寻租行为（非生产性地追求经济利益，如企业之间的法律诉讼），更不是从事破坏性的职业，如某些犯罪行为。
- 法治。包括确保合同的执行以及保护私人财产免受（国家的）任意征用。
- 技术的自由交易。也就是说，企业可以自主地寻找机会通过传播它们的创新产品以及出让使用产品的权利以获得利润，也可以采取许可的方式，甚至可以直接对它们的竞争者进行指导。
一个人并不一定非得是经济史学家，他才能得出如下结论：资本主义经济同在它之前以及近来试图取代它的经济体系之间的真正巨大的差别，并不是与静态效率的不一致。毫无疑问，中世纪的中国和苏联同样也背离了静态效率的规则，例如，在这两个国家，生产投入的价格经常不能够导致劳动力和原料的最有效率的使用。但是，当今的美国、日本和德国通常也不具备这种有效率的定价。
这些观察构成了本书一个有些离经叛道的主要结论的基础：尽管资本主义的增长过程并不能很好地满足最优经济效率的必要条件，然而，有理由相信这种增长过程远比一般的经济理论所描述的更加接近这些必要条件。溢出效应确实有碍引入社会效益（不像它们的私人回报）超过成本的创新。然而，我的观点是，一旦考虑创新溢出的这种有益的分配效应，那么从我要说明的这个角度来说，结果就很可能是接近最优的。最后，出租专有技术使用权的收益，加快了经济向当前的技术前沿前进的速度，也就是说，朝着大多数或者所有厂商都采用最新和最合适的技术和产品的方向前进。这些力量共同导致有效率的增长，虽然这种效率远非最优，但也可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相对于某个具有很大偶然性和不可预料性的创新过程的分析而言，对常规创新活动的分析可以更加深入，并且能够产生更加清晰的微观经济学结论。事实上，这种分析能让我们踏上“完整的创新理论”之路，这种理论能够使我们更好地理解经济的运行，也有助于我们将这种分析应用于更广阔的范围。
正如熊彼特和其他人已经注意到的，创新越来越成为一个常规性的和可预测的过程。企业系统地决定它们要在研发中投入多少资金，系统地决定在这个领域它们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与竞争对手相互往来，甚至系统地决定公司的实验室应该发明些什么。
在这样的竞争下，如果企业还是主要依赖独立的发明者们不可预测的工作，来获得新产品和新工艺，那么将承担巨大的风险。所幸的是，企业已经将经济中的很大一部分研发转变成一种内在的、有管理的、有控制的过程，例如，医药业、计算机业，甚至是摄影业。换言之，它们都已经将创新常规化了。
我认为常规化的创新过程受到标准的企业决策原则所引导，美国商业企业研发支出占全国研发支出总额的2/3，所以，这些创新过程事实上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可能会越来越重要。这是自由市场创新机制的关键组成部分之一。
- 利益外溢。第一个并且最能够得到广泛认同的缺陷就是创新产生了巨大的利益外溢。一般说来，一项创新所带来的很大一部分好处，都由那些对新发现和发明没有任何贡献的个人或群体得到了，而且他们也并没有对创新者做出任何补偿。通常，这些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受益者们甚至还包括那些拥有创新所有权的竞争者们。
- 其他外部性。近年来，经济学文献开始强调导致创新的私人成本和社会成本之间存在差异的其他一些根源。比如，菲利普·阿吉翁和彼德·豪伊特（1998）已经注意到熊彼特提出的“创造性破坏”这个概念。新产品和新工艺能够破坏原有产品的可销售性，尽管这些原有产品本来还可以保持很大的价值。如果原有产品的所有者同创新者是不同的个体或群体，那么，后者在决定他们创新行为的重大意义时，就没有任何激励将前者在价值上的损失考虑进来。比如，微软Excel的发明者并没有因为新产品的出现可能会将其他电子数据表软件的供应商们赶出市场，而不去研制开发新产品，尽管现在处于主导地位的产品同其他产品相比，也仅仅是好了那么一点点。如果一项创新的预期私人成本为700万美元，预期市场价格为1000万美元，那么，这对创新者而言就会有很大的吸引力。但是，如果这个创新过程同时也使得价值为800万美元的原有产品报废掉，那么，对社会来说，这项创新就会带来净损失。
- 所有者独占技术信息。增长过程中导致无效率的第三个同时也不太受人关注的原因就是，所有者倾向拒绝让他人，尤其是竞争者使用一项发明。所采用的方式包括保密、申请专利并且诉诸法律来执行专利。显然，将一项先进工艺或产品仅仅限于由一个行业里的一家企业来使用，这必将导致效率低下，因为，如果别人也可以使用这项创新的话，那么他们就有可能成为效率更高的生产者。即使其他企业无法使用创新，它们或许也能继续生存下去，但是，它们将提供按照过时工艺生产出来的质量较差的产品。如果那个行业的产品品种繁多，而且有众多相似替代品的供应者们，每个人都拥有别人无法使用的专利技术或特色产品，那么，尽管效率较低，这些企业仍然可以在市场中生存。
- 许可费标准不当。第四个与自由企业增长过程的效率相关的问题，没有像利益外溢问题那样受到广泛关注。这个问题涉及技术许可的定价。一个明显能够同时缓解上述第一个（利益外溢）和第三个（技术保有）问题的严重性的办法，就是拥有专利技术的企业授予技术使用权从而获利。这明显改善了技术的传播问题，并通过直接向创新的投资者提供补偿而减少了界外受益。但是，由此得到的收益率取决于技术所有者能够收取的许可费。如果收益率太低，那他们将没有激励授权别人使用自己的技术。如果他们的确进行了授权，那么，他们会不会有激励不去收取远远高于最有效率水平的许可费呢？
- 寻租以及破坏性的企业家行为。读中国大陆范围内电子版制作与发行。商界人士和创新者们通常是哪里有钱赚就朝着哪个方向努力工作。很多人被吸引去选择一些能够带来利润的行为，而不管这些行为是否能够给社会带来好处，例如在很多情况下，企业针对竞争对手提起法律诉讼，试图分散对手从事竞争性行为的精力，并且希望得到法院裁决的损害赔偿的一些金钱上的报酬。企业家们有时将创新观点和他们的精力投入到建立垄断，甚至是违法的行为之中。
- “赢家通吃”的专利竞赛。第六个影响创新过程中的效率的问题就是，一些专利竞赛具有“赢家通吃”（winner-take-all）的特征。帕萨·达斯古普塔和约瑟夫·斯蒂格利茨（1980）证明，如果相互竞争的企业为了在创新竞赛中取胜而进行重复性工作，试图胜过对方的创新计划，那么，从整个社会的福利角度来看，研发上的支出可能会过多。此外，如果赢家得到了所有的好处，那些追求创新目标却未能获得专利的人所付出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企业显然有很强烈的动机去传播它们的技术，自愿进行技术传播的一个原因就是，专有技术同其他资产相比在一点上是类似的——如果价格合适，那么将其租借出去将是有利可图的。毕竟，如果价格足够高，对于所有者来说，让他人使用自己的技术将是能带来最多利润的一种选择。只要租借者能够比技术所有者更好更有效地使用这项技术，那么租借者支付如此高的价格也是值得的。结果出现了大量的技术许可市场也就不足为奇了。
自愿传播产生的第二个原因是竞争带来的压力，这似乎有些自相矛盾。技术交换不一定会削弱企业的竞争地位。事实上，它很可能会巩固这种地位。如果一个企业向它的一个竞争对手提供了技术，两家企业便形成了互惠，并且使用它们的共同发明，那么，结果就是，相对于仅仅依靠自己的资源来开发新产品和工艺的第三家竞争者来说，前两家企业的实力都得到了壮大。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市场力量为形成非正式技术联盟提供了强大的激励，能够做到广泛甚至是完全的信息共享。我还将指出，这样一种技术联盟为增加用于创新的投资提供了一种激励，而不是阻碍了这种支出。我将提供一些证据表明这些联盟不是理论上臆造出来的，而是在现实中广泛存在的。
在很多快速创新普遍存在并且意义重大的行业中，许多管理人员不得不做出这样的结论：他们不能靠运气来获得创新。他们绝对不能冒险去依赖由外部无法预知的来源所带来的偶然出现的新想法，因为其他企业同样也可能得到这些新想法。这些企业感到不得不将研制新技术以及新的或者经过改良的产品看成是他们每日常规化生产过程中的一个关键部分，设计在公司的组织结构当中，并且像任何其他活动那样做出预算。公司指派专业人员去做这项工作，并为其配以昂贵的设备。尽管这不一定能够降低某项创新发展方案的不确定性，但是，它却增加了创新在适当并且有规律的一段时间内获得成功的可能性。
一些主要的经济史学家从他们所得到的资料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美国经济生产率增长中的很大一部分不但要归功于那些重大的突破，而且可能在更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对已有产品和工艺的不断小幅完善和技术改进。一般说来，这种改善绝大部分来自公司研发行为。由此可以得出结论：经济中的常规研发投资或许会对经济福利做出非常大的贡献。
其他所有经济形式不管在多长时间内都无法接近资本主义的增长水平，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在那些经济中缺少寡头竞争。寡头垄断经济中存在少量大型竞争性企业，这是其他任何经济形式所不具备的。不管这个答案是否令人信服，但它却一针见血。垄断不会起到这样的作用，因为根据定义，垄断不受或者在很大程度上不受竞争的影响，而这却能从根本上削弱企业投资于创新的激励。在另一种极端情况下，那些存在于接近完全竞争或者垄断竞争世界中的小企业，同样不具备这种资源，它们没有同其竞争对手相互依赖的激励（在它们之间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竞赛”），另外，在这样一种环境下，外溢问题也可能变得特别严重。根据定义，我们知道，只有在少数大型（通常是巨型）企业支配某一特定市场的寡头垄断中，才能在在位企业间形成激烈的竞赛，而且只有在寡头垄断中，竞争对手们才会观察并追踪彼此的行为。
这三个特征加强了技术变革对GDP增长所起到的贡献作用：
- 很多创新具有累积性特征。很多创新并非仅仅取代旧科技，使其过时被淘汰；相反，它们是对已有的科技进行增补，从而构成了经济中技术知识存量的一个净增长。这样的创新可以说带来的是创造性的知识累积，而不是创造性的破坏。
- 一般而言，信息，尤其是创新，具有众所周知的公共产品特征。改善了的技术，一旦被创造出来，就将不仅仅是对做出这项突破的企业的产出产生促进作用。在相对说来很微小的额外成本之上，它也能够增加其他企业的产出量。
- 创新的“加速器”特征。一个稳定的创新产出通常意味着产量的增长，而不是保持不变。在给定生产率不变的情况下，平均每月研发出一项创新的经济，其GDP产值每个月都会比上个月更高。即使为产出增长提供动力的创新保持在每个月生产一项发明的不变水平上，经济的产出能力仍将保持稳定增长。
熊彼特对“企业家”的定义：企业家能够大胆而富有想象力地突破现行的商业模式和惯例，不断寻求各种机会推出新的产品和新的生产工艺，进入新的市场并且创造新的组织形式。简而言之，企业家就是独立的创新者。在更宽泛的意义上，企业家的活动中包含技术发明和技术应用活动，但是远远不止这两项活动。
“寻租”这一最早由塔洛克（Gordon Tullock）提出的概念就反映了这一情况。它是指为了获取某些垄断利润或者经济中现成或潜在的其他经济租金而进行的活动。
创造出一项发明的企业可能比其他企业更能有效地开展创新，但是在生产最终产品这一方面，它可能并不是最有效地投入使用这项创新的企业。
- 共享新技术的公司比只依靠于自身研发资源的公司具有更大的竞争优势。一个公司如果不参与技术联盟，其竞争劣势会与日俱增。
- 技术联盟的每一个成员都有很强的激励遵守协议，按照协议将其所有的新技术的有关信息向其他交易伙伴充分开放。这是因为，不按承诺提供信息的欺骗行为将导致实施该行为的成员被排除出联盟，从而导致竞争劣势。
- 技术联盟的合伙制度能够激励成员增加新技术的研发投资。
如果存在创新外溢（外部性），那么，其范围多大时才可以达到非一次性帕累托最优？我将会论证外部性为零可能并不会导致帕累托最优，而合理的最优范围可能会包括非常大的创新外溢。
使创新外溢区别于其他有益的外部性的根源在于创新过程中存在着大量的沉没成本。这些沉没成本的存在意味着，即使创新产品的价格被调整到能够弥补提供这些产品所需的边际成本，沉没成本也将无法得到补偿。因此，即使将庇古补贴加到这些产品的价格中，从而能够弥补一切相关的边际成本，私人企业仍然不愿意投资于任何一个对社会有利的创新。
- 产品创新与工艺创新。此处的产品创新是指使最终产品的需求曲线向右移动的创新，而工艺创新是指使相应成本曲线向下移动的创新。在下面的讨论中，我假定工艺创新与产品创新之间有清楚的界限，且任何一种创新都可以明确地被划为这两类中的一类。
- 成功的创新。如果一种创新增加了生产者的利润，我们就将这种创新称为成功的创新（从商业角度上）。成功的工艺创新可以增加产出，降低产品价格并且增加福利。因而，具有以上三种特征的创新就可以被称为有益的创新。
所有这些例子都一致支持以下两个结论：首先，似乎没有一种早期或者相对较近时期的经济形式曾经把自由市场竞争作为其主要的前进机制，也没有将创新作为其主要的武器。其次，这些案例也表明，没有一个自由竞争的市场也不一定会阻止独创性的发挥与杰出发明的出现。但是，这些案例也表明，有一个值得注意的例外，那就是，自由竞争市场的缺乏似乎确实削弱甚至不利于后来创新的发展，而这种发展通向广泛使用发明从而加速经济增长之路。
- 可以肯定的是，用创新作为武器的竞争必定会强有力地推动发明及其在经济中应用。
- 可以肯定的是，通过市场机制的传播而获得的利润一定会从本质上加速对过时产品和工艺的替代。
- 可以肯定的是，常规化必定有益于降低创新过程中的偶然因素。
- 可以肯定的是，创新的成功已经导致了进一步的创新。
- 还可以肯定的是，像法治这样的制度一定大大增强了对独立创新活动的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