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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蔡锷最后放下了四川的事务,在家人的陪伴下,前往日本治病。

蔡锷像

思念家人

大局初定后,他开始思念家人。5 月 16 日,在给夫人的一封信中,他说:“与君别久,相忆殊深。月来养疴来永,公务较简,而回溯远道之思,时潮涌于胸臆。假使能仗飞机,驶赴五华,图片时之良晤,予病当不药而瘳矣。月前有自湘来者,谓阖宅无恙,端生甚健适,屈指计之,将周两岁。时日不居,岁月如流,追怀旧事,殊不胜今昔之感。前函谓永宁貌与端生相若,近来如何? 有无不同之点? 永儿之眼光如何?能如端儿之眼奕奕有神否?端儿初生一二月间,因无良乳,颇觉羸弱,迨得麻奶妈后,始渐壮健。后又稍瘦瘠,然精神则甚旺也。今永儿则如何,较其兄好带否?老三自返滇后,似不甚舒适,近来何如?”,思念之情,令人动容。

5 月 20 日,他收到夫人来信后,回信说:“昨接来书,慰我良多,借谂玉体清吉,永儿已能嬉笑,甚盛,甚盛。”“现已促成都独立,颇有把握。成都独立后,则我军声势更浩大,袁倒必矣。举战以来,一切顺利,皆出意想之外,可以卜天心矣。戎马倥偬中苦忆汝母子,望摄一相片寄来为幸。”

相约退隐

蔡锷深知战后的政治角力会非常复杂,因此意图退隐。5 月 26 日,蔡锷问夫人是否愿意和他一起隐退。,他在给夫人的信中说:“而大局稍定,争权夺利者,必蜂拥以出。予素厌见此等伤心惨目之情状,不如及早避去之为得。一俟局势略定,即当抽身引退,或避居林泉,或游海外;为疗病计,以适国外为佳。贤妹亦有偕行之意否?”

至此,蔡锷信守了自己“成功就下野,绝不争地盘”的诺言。他说:“锷锋镝余生,无意问世,且夙病未痊,亟待疗养。拟俟本军部署稍定,即行解甲归休,遂我初服。款款愚忱,伏乞鉴察。”

他也建议各省督军退隐。他说:“蓂公谓善后问题均未解决,系铃解铃,仍在吾辈,洵属至言。而所谓善后问题者,俱易解决。惟关于个人之权利加减问题最易为梗。今侪辈中果有三数人身先引退,飘然远翥,实足对于今日号称伟人志士英雄豪杰一流,直接下一针砭,为后来留一榜样,未始非善。”

此时,蔡锷的病情已经很重了。他在 1916 年 6 月中下旬的几个电报中提到自己的病情说:“患喉头炎已半年余,初发时,久未治,致成慢性。现已成颗粒性,夜间多干咳,殊痛楚。日来发音甚微弱,且以为苦。”又说:“喉病日剧,殊痛楚,几于不能发音。”“喉病起自去冬出京以前,迄无疗治之余裕,今已成顽性,非就专门医院速为调治,似难奉效。”

四川工作和告别

在四川军政各方的热情邀请下,蔡锷带病到达成都,坚持工作了一段时间,很希望有所作为。7 月 6 日,北京政府任命蔡锷为四川督军兼省长。然后,四川军政各方“并力劝驾赴蓉,接前敌将士及各属绅民函电,亦纷纷请求速西上就任”。于是,蔡锷于 7 月 21 日离开泸州,29 日到达成都。到达成都后,他大刀阔斧地整编在川军队,统一财政收支,并制定军队、官吏奖惩条例。

但此时蔡锷的病势日重,实在无法坚持工作。于是再三电请辞职治病。这时,他的喉病“经德医施治后,肿痛更剧,声音全失,精神萎顿,饮食骤减”。因此,短暂地布置了一些四川重建的事宜后,蔡锷就离开了四川。

临走时,他发表《告别蜀中父老文》。这又是一篇真情实感的文章,从中可以看出他对“民权”发自肺腑的热爱。他说:

锷履蜀土,凡七阅月矣。曩者驰驱戎马,不获与邦人诸友以礼相见,而又多所惊扰,于我心有戚戚焉。顾邦人诸友曾不我责,而又深情笃挚,通悃款于交绥之后,动讴歌于受命之余,人孰无情,厚我如斯,锷知感矣。是以病未能兴,犹舆舁入蓉,冀得当以报蜀,不自知其不可也。乃者视事浃旬,百政棼如,环顾衙斋森肃,宾从案牍,药炉茶鼎,杂然并陈,目眩神摇,甚矣其惫,继此以往,不引疾则卧治耳。虽然,蜀患深矣!扶衰救敝,方将夙兴夜寐,胼手胝足之不暇,而顾隐情惜己,苟偷食息,使百事堕坏于冥冥,则所谓报蜀之志,不其谬欤!去固负蜀,留且误蜀,与其误也宁负。倘以邦人诸友之灵,若药瞑眩,吾疾遂瘳,则他日又将以报蜀者,补今日负蜀之过,亦安在其不可?锷行矣,幸谢邦人,勉佐后贤,共济艰难。锷也一苇东航,日日俯视江水,共澄此心,虽谓锷犹未去蜀可也。

翻译为白话文是:

我在四川这片土地上已经待了七个月了。过去因为忙于奔波战事,未能与当地的朋友们以礼相见,还常常给大家带来惊扰,心里感到非常不安。然而,当地的朋友们并没有责怪我,反而情谊深厚,在战乱平息后真诚相待,还在我接受任务之后称赞歌颂。人非无情,对我如此厚待,我深感感激。所以,尽管病情未愈,我仍然坚持被抬到成都,希望能为四川做些贡献,自己却不知道这能以实现了。

刚上任十几天,各项事务纷繁复杂,环顾官署森严肃穆,宾客与随从处理公务,药炉茶壶,杂陈一堂,眼花缭乱,精神恍惚,身体极度疲惫。这样下去,不是请病假就是卧床办公。然而,四川的祸患非常深重!要扶持衰弱,救治困厄,本应早起晚睡,辛勤工作,而如果因顾及自己的病情而偷懒休息,让百事荒废在黑暗中,那么所谓报答四川的志向,不就大错特错了吗?离开确实对不起四川,留下又会耽误四川,与其留下误事,不如离开。如果当地朋友们的祝福像药物那样见效,我的病得以痊愈,那么将来我必定会再次为四川效力,弥补今天对不起四川的过错,这也是完全可能的。

我要走了,请代我向当地朋友们道谢,勉励他们辅助后来的贤能之人,共同渡过难关。我乘一叶小舟向东航行,每天俯视江水,清澄我的心境,可以说我虽然离开了四川,但心仍然在这里。

蔡锷对四川做事的艰难当然也非常清楚。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蜀虽可为,但民情浇薄虚矫,绝不适于从军,若专用外军,屏绝土著,主客不相容,终成水火。加以连年变乱,巨绅良民,多习为盗雕,恬不为怪,澄而清之,谈何容易。故弟常谓治蜀非十年以上不能收效。开始二三年中,须临以雷霆万钧之力,芟夷斩伐,不稍姑息。俟乱根既尽,民志渐苏,乃嘘以阳和之气,培植而长养之。殊盛业也,而弟意甚漠然。

他也婉拒贵州、湖南、北京的邀请,说一定要治病去了。他回复来自北军的邀请说:北军朴勇耐劳为全国冠,惜少国家思想与军人智能,得贤将领以董率改造之,确可植国军之基础。弟甚欲置身彼中,为此后改良之导线。

与朱德告别

蔡锷离开成都后,在泸州见到了朱德,和朱德告别。蔡锷从成都先到泸州,拟从泸州乘船,经长江顺流而下。在泸州时,在朱德的家里休息了几天,这时的朱德已是滇军旅长,驻扎在泸州。

据史沫特莱的记载:朱德看到蔡锷的情况,绝望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蔡锷看上去像一个幽灵,虚弱得连两三步都走不动,声音微弱,朱德必须弓身到床边才能听到他说的话。

蔡锷低头说:“这次去日本,既费时间又费钱,因为已经自知没救了。”可是,他并不畏死,只是为中国的前途担忧。蔡锷原来希望把四川重建为共和派的坚强基地,可是他只为军事改编奠定了一点基础。

朱德听着蔡锷的话,对未来忧心忡忡。朱德深知:过去是蔡锷用其天才和无私把护国军中的将领维系到一处。一旦蔡锷这位“危险的智星”离开四川,护国军中的野心分子就会跳出来,成为军阀。朱德说:在西南,还没有人能赶得上蔡锷的才华。

与黄兴告别

蔡锷然后到达上海,见到了黄兴。他们是真正的知己。

黄兴

蔡锷和黄兴都很正直,或者说太正直,以致像袁世凯说的那样,他们易受小人之欺。袁世凯曾经对亲信说:“黄氏性质直,果于行事,然不免胆小识短,易受小人之欺。”

蔡锷和黄兴“易受小人之欺”,这是事实,以蔡锷在广西治军时被学生发动“驱蔡运动”,失望离开为例,他确实受了小人之欺。而黄兴也是如此,他在与同志合作的过程中,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从来没有争过,只是自己亡命冲在最前面,也是受了很多小人之欺。

但“胆小识短”却是袁世凯自己的理解。袁世凯从自己的处世哲学出发,认为和小人作战,就得不择手段,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小人黑我,我就比他更小人。所以袁世凯觉得黄兴做不到这一点,显得躲闪,是胆子小,见识短,逃避。

但蔡锷、黄兴自己不这么看。蔡锷在云南时劝他的部下不要在意广西的那些小人时说,不要浪费时间和小人计较。他说:中外伟人,无不为世所诟病,不用放在心上。

但无论如何,蔡锷和黄兴是“易受小人之欺”。在现实世界中,是用袁世凯的办法,还是蔡锷和黄兴的办法,就见仁见智了。我觉得都可以。

当然,蔡锷和黄兴自己也非常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们两互相非常珍惜。黄兴知道蔡锷要到上海,特地派儿子黄一欧在码头等他。一欧后来回忆道:“他躺在床上,病情已经到了严重的阶段,瘦骨清肌,面容憔悴,声音也痛哑了。”

黄兴曾经写过一副对联:唯有真才能血性,须从本色见英雄。如下图:

黄兴的字

真才、血性、本色、英雄,就是黄兴、蔡锷对自己的期许啊。

毛泽东曾将蔡锷与黄兴相提并论,视为做人的“模范”。

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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