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Notifications
You must be signed in to change notification settings - Fork 0
/
ch15.txt
108 lines (82 loc) · 6.73 KB
/
ch15.txt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从梦中醒来,我又回到了现实。
按我们的纪元算,已是1999年的最后一天了。滴滴答答的雨声早就宣告了
夜晚的降临。我坐\footnotemark[3]在妻子身边,回想着一幕幕往事,也展望着未来---
未来的一年,未来的一百年,未来的一千年。
\footnotetext[3]{当然,我说的“坐”其实并没有你们在三维国里的表示某种
姿式的含义。我们没有腿,因此既不能“坐”,也不能
“站”,就象你们那里的比目鱼也不能坐和站一样。但我们
也使用“躺”、“坐”、“站”这几个词语,它们是用来表
示愿意程度和精神状态的。它们代表的愿意程度依次减弱。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以及与之类似的千百个问题,因为时
间关系,我就不再赘述了。 }
我的四个儿子和两个失去父母的孙子都已回到他们各自的房间去了,只有
我的妻子留下来,和我一起等待着第二个一千年的消逝,迎接第三个一千
年的到来。
我仍然反复思考着刚才我的小孙子偶然说出来的话。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
孩子,是个非常完美的六边形。我和他的叔叔们一起教他视觉辨认术。我
们绕自己的中心点时炔时慢地转动,让这个孩子说出我们的位置。他的回
答总是令人满意的。为了鼓励他,我又教给他一些几何学上有用的数学知
识。
我拿来九个四边形,每个边长均为一英寸,我把它们放在一起,便组成了
一个边长为三英寸的大四边形。由此我向我的小孙子证明---因为我们无
法看到它的内部---将每个边上的英寸数平方一下,就会知道它的面积有
多少平方英寸。我告诉他:“这样,我们就能知道,这个边长为三英寸的
四边形面积的平方英寸数是九,也就是$3^2$。”
我的小孙子思索了一会儿,便对我说道:“你教我算过一个数的三次方,
我想,三的三次方$3^3$一定是有几何意义的,但是有什么意义呢?”
我回答道:“什么意义也没有,至少没有几何意义,几何学里只存在两个
维。”然后,我又对他演示了一个点怎样通过沿一条线移动三英寸而生成
一条三英寸的直线,在数学中以3代表之;然后,这条三英寸的线又平移
三英寸,便得到了每边为三英寸的四边形,以$3^2$表示之。
对此,我孙子又拾起了他原来的想法。他一下子打断我,兴奋地喊道:
“这就对了!如果一个点移动三英寸便生成一条三英寸长的直线,并可以
以3表示;一条三英寸的直线平移后生成边长为三英寸的四边形,并可以
以$3^2$表示,那么,这个边长为三英寸的四边形若再以某种方式平移一下
---怎么平移,我可就说不出来了---就一定会生成一个每边长三英寸的
什么东西---我也说不出是什么东西---而且一定可以以$3^3$表示 ... ”
“睡觉去吧!”对他的插嘴,我有点生气了,“如果你少来点儿胡说八
道,就会多记得些道理。”
于是,我的孙子只得怏怏离去。我坐在妻子身边,竭力回顾1999年,展望
2000年。可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家伙的想入非非却老在我的脑子里打转,怎
么也摆脱不了。半小时一颠倒的计时沙漏里还有不多的砂子了。我从沉思
中惊觉过来,在第二个一千年的最后时刻里最后一次把沙漏转向北方,同
时生气地大声说道:“这孩子真是个小傻瓜!”
突然,我觉得房间里好象又有了一个人。顿时,一股冷气袭遍我的全身,
使我感到毛骨竦然。
“他可不是傻子!”我的妻子喊道,“这样说你孙子的坏话,不是违背戒
条的吗!”
但我并没有注意她的话,只顾向四周打量,却没发现任何人,但我还是觉
得真地有个人,似乎我又听到什么声音。我一下惊跳起来。
“你是怎么啦?”妻子问道,“没有穿堂风啊!你要找谁?这儿谁都没有
啊!”
的确什么都没有。我又回到老地方,再次大声说:“我说这孩子是个傻
瓜,$3^3$没有几何意义。”话音刚落,我便清清楚楚地听见有个声音回
答:“这孩子可不傻,$3^3$有明显的几何意义。”
我和妻子都听见了这句话---当然,她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们都跳起
来,向有声音的方向张望过去。我们看见面前出现了一个图形。对此,我
们是多么恐怖啊!乍一看这是个女人,正侧向对着我们,但再瞅一眼,就
能明显地看出,这个人有极迅速地变得模糊起来的两侧,因此又不象是位
女性。我又猜想这是个圆,但又好象是个能改变大小的圆,而根据我的经
验,无论圆还是其它任何规则图形,都不可能以这种方式变化。
我的妻子可不如我有经验,也不象我那样会冷静地注意观察。由于女性的
急燥和没来由的嫉妒,她立即断定这是一个女人从哪个小缝隙里钻了进
来。她生气地喊:“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亲爱的,你可是答应过我,在
这所新房子里不开通气孔啊!”
“是没开通气孔,”我说,“可是,你为什么就认为这个陌生客是个女人
呢?依我用视觉辨认术判断,我看见的是 ... ”
“哟,我可没功夫听你那套视觉辨认的玩艺儿,”她回答我,“要知道,
谚语里说‘耳听为虚、触摸为实’、‘看时一个圆,摸时是条线’啊。”
(这两条谚语是二维国女性们常挂在嘴边的。)
“好啦好啦,”我不想惹恼她,便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便同这
位客人彼此认识一下吧。”我妻子便以最优雅的仪态走向陌生人说:“这
位女士,请允许我请求您摸一摸我,也让我 ... ”话未说完,她忽然退了
回来:“哟,这不是个女人,而且也没有角度,压根儿也没有!我刚才是
不是无礼地摸了一位标准圆呢?”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确是个圆,”这个声音回答,“而且比二维国的
任何一个圆都更完美。更确切地说,在我身上有许多个圆。”他又更温和
地加了一句:“亲爱的夫人,我有件事要同你丈夫谈,但不便当着你的面
讲。劳驾您离开一会儿 ... ”我的妻子不肯让这位尊贵的客人纡尊降贵地
请求,忙说自己早该回屋休息了,并又就刚才的失礼道歉不已,最后总算
真的走了。
我瞥了一眼砂漏,最后一点砂子已经漏下去了,2000年---第三个一千年
的第一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