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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_流星划破夜空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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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_流星划破夜空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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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好奇到唧唧喳喳问个不停。
“不是来观测嘛？你搞这些铁杆子做啥？难不成你想焊个脚手架？”
他说是秘密，时辰未到，秘密不能揭晓。接着又自顾自地摆弄杆子和收音机去了。
真——是很无聊哎！！！我绕着小屋来回地走，“咕咚，咕咚”，把一颗颗小石子踢进河里。
几圈逛下来，他才把杆子弄好。
“怎么样，八目天线制作完毕，帅不帅？”
望着那些纵横交错的架子，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这……是要晾衣服吗？
今天是我的生日，老公说要带我观赏流星雨，我激动不已。
可出门的时候，这位资深天文迷并没有带上他的小情人——卡塞格林望远镜，这举动有些反常。
我就有点不明白了。以往他出门观测，总是要带着大小老婆、成群的佳丽——那一堆折射的、反射的、单筒的、双筒的、稀奇古怪的望远镜。这次看流星雨什么都不带，会不会不够爽快，不能尽兴？
他说没问题，一切包在他身上，让我一百个放心。还说，今儿毕竟是大老婆生日，自然要一心一意，不能分心分神于那些后宫小妾们。
瞧他这话……
其实，早在前一天，小林告诉我马上会收到一个惊喜，但又不肯透露那是什么玩意。这分明故意逗我嘛！
小林，我老公的同事，在广播台工作，最近他言行举止神神叨叨，我觉得那准没好事。每次他电话一来，我老公就往外跑——什么加班啊、应酬啊、出席商业活动啊，都是些占用业余时间的破事。
我呢，其实不抵制他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大冬天半夜阳台上吹着西北风用望远镜找什么海王星，盛夏里窝在书房乌烟瘴气满头大汗用电烙铁修收音机——可是……可是这些事情都占用了我俩的宝贵时间！让我在冰冷的被窝里独自辗转？或是乘我不在，把满屋子熏得都是松香味儿，回来让我收拾满地的破烂？
想到这里我就有点不爽，别人家生日都是收到金银首饰、珠宝玉石，或是蛋糕玫瑰、电影约会。可我什么礼物也没有！眼看天色已晚，一天就快过去了，他说的流星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小林提到的惊喜不就是这个破流星雨嘛！
一点都不惊喜！
其实，我对天文现象并不感兴趣，只是单单觉得看流星雨很浪漫，哇，满天飞舞，如烟花绽放、光华绚烂，然后两个人并肩而站，闭上眼睛许愿，情到深时或是相拥或是……你懂的。
说起看流星雨，是我小时候的一大心愿，高中教学楼顶趴着一个巨大的天文台——那时大多数中学绝没有如此高端上档次的建筑。既然有了天文台，就有兴趣小组。可我惊奇地发现，我们这儿都是娘子军啊，十女一男，于是那个男生被戏称为娘子军连长。
男生叫炎，狮子座，瘦高俊朗，却是个沉闷的人，平时不怎么说话，好像也不太合群，这和他活泼热烈的星座属性完全不符啊！记得那个年代流行流星花园，女生们对此如痴如醉，而男生们大多热衷于足球篮球，全跑那块去了，所以天文小组的现象男女比例一边倒的现象可以理解。
是时夏季，凉风习习，碧空朗朗，星河琉璃。遇上了罕见的狮子座流星雨大爆发，老师召集我们来学校观察。组里大多都是住宿的，或家离学校很近，只有我，从家到学校需要半小时，这还是按骑车的速度来算。当时，我妈这样对我说：“鸣鸣啊，不要参加了，一个女孩子家，深更半夜的，多让人不放心！”可是我偏不！就要去——哼！别看我个子小，胆子可大了，我都敢去摸直着尾巴的大狼狗，就算后来被咬了，以后照摸不误！什么十年怕井绳，算个鸟！所以，区区一个“深更半夜”算老几啊，况且我长得又不是貌美如花，劫色的能看上我那真是瞎了狗眼！
但是，你对一件事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们等到很晚，流星雨终究没来！哎……我的那啥啥都来了它还没来，预测真不靠谱！老师分明讲过，每年这个季节就该轮到从不缺席的狮子座，再后面是华丽的猎户座、耀眼的双子座……
唉……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已是三更，几乎没有月光，地面上沉淀着薄薄的雾气，田间小溪闪着辉芒。我经过一条羊肠小道，四周蛙虫低鸣，远处有山淡淡的影，凉风灌进衣襟，倒也舒服、清醒。
可那天真的很倒霉！行至半路，自行车链条掉了，这该死的破车，关键的时候也不靠谱。我只能俯下身子摆弄起来——瞧瞧、瞧瞧，现在的我什么都不会——遇事直接丢给老公处理，当年居然会修车，实在佩服自己。然而链条上到一半时，我肚子疼起来了，痛得要命，也许刚才的风太凉了。
这可怎么办？离家还剩很长一段路，走回去估计需要一个小时，我现在这样子如何走得了路？就这么蹲着等死？不！我不！
正当努力支撑着站起来，我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在动，顷刻间，万籁俱静，听不到蛙叫虫鸣，黑暗笼罩大地。不知何时，一股寒气渗入肌肤，我的汗毛根根竖起。这才想起今儿农历七月七，所谓的鬼节，虽然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可身后绝对有东西跟着我！绝对！一定——
真要命！我感觉自己的心已提到喉咙口！
那后来呢？老公饶有兴趣地问。
后来，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我的肩，我紧张到极点，但还是回头了……喏，像这样，猛的一转头——我比划着，老公边调着收音机边笑，他一定是认为我的动作滑稽、呆蠢。
——才发现原来不是鬼，是炎，一场虚惊。然后他帮我修好自行车链子，送我到家。
那再后来呢？
没有再后来了啦……
夜色深沉，像舞台的幕布。忽而，天上滑过一道流星，转眼即逝。老公说，这叫火流星，是它们中最明亮的一种……
可是，不应该是流星雨嘛？等了很久才出来一颗，和想象中的完全一样哎！
你以为呢？像下雨？那怎么可能？人啊，总是憧憬那些自认为美好的东西，然后脱离实际，不顾一切地去追逐，就像飘飘然走在云端，等发现它的本质或事情的真相并不如愿时，却又何等失落、埋怨、懊悔……这是多么地可悲！
所以呢？
所以我们做什么事都要接地气！老公卯足了劲把他所谓的天线——也就是我说的“晾衣架”插到土里。
唰唰……唰……唰唰……
听见了没有？这就是你幻想中的流星雨。它们实在太暗了，眼睛看不到，但无线电可以捕捉到。怎么样？数量其实不少，很有趣吧！
可看不到的未必就不存在，听到的也许只是虚幻？
我又想起他——为我修车的少年，那天过后，他还是对所有人都冷漠，不与任何人产生交集，就好像从来没在学校出现过。他犹如一个路人，默默地入学，默默地毕业，也许默默地在这繁华世界上走一遭，然后默默地死去……
我想，他也许只活在我的臆想，他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咔嚓咔嚓！收音机被拧到了另一个频率，电波中传来节奏明快的歌曲……
轮廓分明的小径
被挎包带勒出胸部
夜色清丽
穿上婉转的棉质长裙
松涛阵阵
夏虫是不是在低吟？
你喃喃地问谁？
向着夜出发！
手的特写
扎马尾时不经意的眨眼
你在看我呢？
挽凉鞋时动作轻盈
一蹦一跳
你的心情很好
天上成双的星星
地上成对的人影
……
“给大家带来一首非常好听的歌，来自周木伦的新专辑《狮子座流星雨》！有一位听众想要把它送给他的老婆花鸣，祝她生日快乐，心想事成，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小林的声音富含磁性、带着微笑，“好，节目的尾声就让我们一起来欣赏这首《向着夜出发》！我是主持人小林，祝大家做个好梦，听众们，晚安。”
……
青春，不也像这流星一样
岁月，怎会染白你的华发
就让我为你弹上一曲 唱完世间最后的苍凉
曲终人不散 笑看月落与朝霞
笑看月落与朝霞
啦啦啦……
（完）
作者自注：用无线电捕捉流星，是天文学的一种测量手段。但狮子座流星雨并不在夏季出现，行文需要故为之。
本文中出现的人名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